“若谷?”
李若谷推开安娜的房门。
安娜金黄色的头发铺散开来,在床上像是一片稻田。
“孩子交给花姐让她去洗净了,等会晚上庆生宴你就别去了,我叫人给你送饭上来。”
李若谷坐在安娜的床沿,揉着安娜的脑袋。
“我好歹是个孩子的妈了,你放尊重点喔,不要像摸狗一样啦。”安娜嘟着嘴巴,却顺从将脑袋贴近了李若谷的掌心。
“你明明很受用的。”
“哪有,我好歹是个孩子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咱孩子的妈呢。”
李若谷捏了捏怀孕以来就有些婴儿肥的安娜的脸颊。
“你又这样!老是把我当孩子!”
“没有没有,媳妇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对了,若谷你在我身边躺一下好不好?”
“恩?干吗?”
“你躺着嘛~”
“好好好。”
于是李若谷顺从的躺在了妻子安娜的身旁,安娜从被子里探出手来搂住了自己的丈夫将脑袋枕在李若谷的胸膛,虽然脸色还尚且苍白,虽然神采都没有少年时那般明媚,但在李若谷眼里,此时的安娜和初相遇时一般,是光辉的女神。
“若谷你知道我不习惯叫你老公的,但是对孩子的爹这个称呼莫名亲切呢。”李若谷感受着自己胸口安娜说话传来的震动以及自己的心跳。
如呓语一般。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隐隐约约有潮涨潮落的浪花声。
宁静而永恒。
“随你开心就好了,我无所谓的,只要你们娘俩平平安安,怎样,我都愿意。”
“若谷很温柔呢。一点都不像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样子呢。”
“还不是被你折腾的,不是说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吗。”
“什么叫被我折腾的,是不是含沙射影呢?”
“没有没有……”
“不过呢,我还是希望我的孩子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勇敢,聪明,温柔。”
“我的儿子当然要像我啦,继承他老爹的品质没有一点错误。”
“但是外貌还是不能像你吧?”
“你说我的黑头发吗?”
“不不不,你知道的,我没有人种歧视,只是我觉得你不好看而已。”
“所以你就看上我这种丑八怪咯?”
“女人嘛,妈妈说过女人一辈子总会眼瞎一次的。”
“我说你这姑娘……”
“不过如果是若谷的话,我愿意瞎一辈子喔。”
“你就算说这种话,我一点都不感动喔。”
“嘻嘻嘻。”
李若谷看着窗外,亲戚朋友还在帮衬,从帝国离开后带走的家臣也在帮忙,外面热闹成了一片,而两人独享此地的宁静。
“对了,若谷。”
安娜抬起了头,金黄色的发丝柔顺的攀援李若谷的手掌。
“怎么了?”看着安娜永远是这样的表情,安娜看他也十年如一日。不管是从战场上归来,还是现在从海边回来。都是如此的充满爱意,希望,与光。
“咱们孩子的名字起了没?”
此时李若谷才明白自己心里之前一直空落落的缘故在哪了。
悬而未决的事件。
亲戚朋友在安娜待产的时候就已经提出许多建议。
按照邓普林帝国起名的习俗, 父系的姓在前,名字在中间,母系的姓在最后。
李若谷是战场上捡来的孤儿,李姓完全是因为他华夏族人的相貌而随意采纳的姓氏。
“唔,之前一直挺犹豫来着,花姐想让我起一个偏华夏族的名字,而你妹妹寄来的信的意思是要起一个符合你们欧罗巴族人名字。”
“那你怎么想的?”
“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歪着脑袋的安娜想了想。
“你知道的,我一直挺迷糊这种事情的,就连做了妈妈都是迷迷糊糊的……”
“打住……我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嘿嘿,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我不清楚这些事情啦,我那个妹妹你也不用理她,她还那么小,懂什么,依靠你的心思来就是了,这是你的儿子,你说了算。”
这就是李若谷和安娜厮守至今的原因了,从来如此,安娜的眼里心里,从来就只有他李若谷一人而已,外界的看法,亲友的目光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以自己为喜,以自己为忧。
毫无缘由的事情。
也是毫无怨尤的事情。
“我不求我的孩子多么勇武,多么聪明,多么顶天立地,只需要他平安长生,与入仕无缘也好,与战场无关也好,与修道练法无亲无故都没关系。安娜,你说他叫长安怎么样?”
“恩……长安……李长安-路易。还行吧,反正只要长得像我就够了!”
“你又说我丑!”
“哈哈哈,哪有,儿子本来就像妈妈嘛!”
“你心里就是那个意思吧?还学会找借口了!”
“别挠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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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而在李若谷的院子张灯结彩,大摆筵席。
庆祝李长安的降世,整个村子迎来了过节一般的气氛。
而在李若谷与各位亲朋好友推杯换盏之间。从西方已经无声无息的涌入一队武装好的人马,杀气肃然。
“报告队长,几乎全村的人都在李若谷的院子里庆祝。”
面无表情带上头盔的队长望着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的方向,此时大海正涨潮。
“孩子呢。”
“正在二楼卧室,由孩子母亲抱着。”
“恩……”
队长听完在思索些什么。
接着让副将附耳过来,在其耳边吩咐着。
副将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便带上几个人,从另一侧离开了。
“众人听命!拔刀!”
“锵!”
身后数十近百的战士纷纷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刀。
“随我进去,老少妇孺……一并当场格杀,斩草除根,我不希望看到一条漏网之鱼!”
“是!”
声音没有带上一丝感情。队长心里清楚,身后这些都是帝国那位大人调教出来的精锐兵器,是杀人机器,是只有执行特殊任务才会出动的、不能曝光在世人眼里的阴影里的部队。
所以他们的代号叫做影子。
不出现在任何记载里,不出现在任何号令里,不出现在任何人嘴里。
他们做的也很简单,就是杀人。冷血而无情的杀人。
帝国从来都以光辉正面的形象出现在这块大陆的各个版图之上,但并不代表所行之事都是人道,都是正义。实际上,为了帝国的巩固,什么样的事情,都要有人去做。
“为了帝国!”一人振臂。
“为了帝国!”千呼百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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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谷这么大喜的日子,你可得多喝几杯!”
“不行不行,村长你知道的,我酒量就这点,等下走不回房了。”
“放心放心!俺抬、抬都给你抬回去!”
院子里的众人还沉浸这种雀跃之中,灯红酒绿,处处是寻常百姓之间的玩笑。
“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宴席。
而在前方还在推杯换盏的李若谷与村长还有一个胖子听到呼喊来自后方,不由的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向后方赶去。
“杀、杀人啦!”
“杀!”
李若谷将将赶到前方,还没弄清楚状况,就传来熟悉的穿着盔甲的脚步声。
是帝国的部队!
虽然还不清楚是哪只部队,但李若谷已经心生不妙。
下一秒就见到胸口插着刀的村民嗷嚎了一声,从他胸膛的白刃拔出去的一瞬间,鲜血喷涌。
近的有几滴溅到了李若谷的脸上,而身边的村长和胖子都已经吓的脸色煞白,从来没见到过这种仗势,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剩嘴唇在哆哆嗦嗦。
“村长!”
李若谷见状赶紧拉住打着哆嗦的老人。
“这……这……”
已经双目失神,看着不远处肆意屠戮的黑甲战士,如死神一般沉默不语,只是不断的挥舞手里的大刀。
血液在飞舞,
四处逃窜的人们,
不断传来的哀嚎。
“村长快跑吧,我必须去找安娜,千万别试图藏起来,也不要去对抗,逃跑,逃跑就对了!”
“好……好……”
村长失神,如呓语一般的念叨,李若谷没有更好的办法,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并非是见财起意的马匪。而且隐隐约约感觉到是冲着自己而来,那么……
那么安娜和自己的孩子就太过危险了。
而急忙忙闪躲人群回到房子里,才推开门就发现门栓已经被弄坏。
被人强行入室的痕迹,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现在楼上……
虽然明知道百分之一百楼上肯定已经有人了,即便是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但是联想到这队士兵的纪律性,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足为奇吧?
实在是……
就算是身临战场,
以四万死士对敌十五万也从未如此绝望。
就算是渡江之战用数千将士的尸体堆积而成的人肉大桥,血流成河也从未如此绝望。
已经来不及过多的怀念与思考,只是从中寻找一些镇静和勇气。
收起了自己的脚步声,准备沿着扶手上楼。
尽量没有在木质的楼梯上留下一点脚步声,然后还要静下心去听楼上的一切声响。
呼吸、脚步甚至心跳。
但刚刚探出楼梯口脚下就被绊了一下,本以为是设伏,但之后没了动静,才知道吓了自己一跳。
等到自己暂缓了呼吸,去定睛一看时。
却没想到是一个人的尸体。
中年女人。
将期缓缓翻过身来。
是胸口被开了一个大口子,差不多被流干了血液的花姐。
李若谷看到花姐死不瞑目的面容的一瞬间,痛苦的揪住自己的胸口,就想将心脏都胸腔里掏出来。
他现在还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二楼卧室,
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暂时还生死未卜,虽然几率是万分之一,而且就算存活,也是插翅难飞的处境。
眼里的酸楚夺眶而出,李若谷尽力维持自己的状态。
暂时李若谷能做的只是将花姐没有闭上的双眼给闭上,再小心翼翼的沿着墙壁,往卧室里摸索过去。
海浪还在翻涌,
海鸥已经归巢,
而鲜血将小院染成了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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